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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聯:“超女”王貝 努力超越中的生活

欄目: 大陸星聞 / 發佈於: / 人氣:8.25K

”  許知林告訴本刊記者,彭才英經常感慨,自己雖然喜歡唱歌,卻沒趕上好時代,不知道怎麼往專業的道路上走。參加“超女”時,王貝媽媽和繼父那邊的哥哥非常激動地全程相陪,彭才英打電話給親戚朋友,幫女兒拉票。

三聯:“超女”王貝 努力超越中的生活

2006“超級女聲”成都賽區報名現場

24歲對於普通女孩,甚至是個還略感青澀的年紀,對於想成為歌星的王貝,卻有些尷尬,“如果不趁這兩三年衝一衝,一旦年近三十,是更沒有出名機會的”。2005年“超女”比賽中比王貝名次更靠前的文瑤告訴本刊記者,在這個圈子想靠個人努力太難太難,當你的歌藝、舞藝、造型都沒有突破的可能時,相貌是唯一能夠改變的東西,需要的只是勇氣。

“超女”們還沉浸在明星夢中,卻慢慢發現自己不過是這場巨大的真人遊戲中的一個個環節。比較起來,朋友印象中的王貝爽直、樂觀,還不算為了出名要鑽牛角尖的女孩。“整容太正常了,只是她運氣太差。”在出名可能付出的代價中,生命,並未被考慮在內。

主筆◎吳琪

母女倆

如果不是因為“超女”的頭銜,女孩王貝的意外死亡,會安靜得如潭水。情感上最為親密的媽媽,躺在了和女兒相隔不遠的手術枱上,接受着同樣的面部磨骨手術,在女兒搶救中告別人世的艱難時刻,媽媽還處在手術的麻醉中。這台手術的意外發生在11月15日武漢中墺整形醫院,第二天關於“超女”王貝死亡的消息,開始在網絡上蔓延。

和王貝一家十分熟識的許知林(化名)正在湖北仙桃的家中,非常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他妻子聽到這個意外,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許知林想向王貝的媽媽彭才英打聽,又怕這只是個誤傳,不知如何開口。彭才英平時在仙桃生活,但是這些年隨着女兒去外地讀書、表演,經常往外地跑。王貝在外邊發展的消息,基本都是通過媽媽在家鄉的自豪訴説,而被朋友們瞭解。

琢磨了一會,許知林給彭才英發了個短信,意思是聽到傳言説王貝出事了,自己的愛人嚇得癱在了地上,不知道貝貝是否平安。彭才英給許知林回了個長長的信息:“看到你的短信我非常感動,我們兩家人這麼多年都是真感情。作為母親的心,我也希望你的兒女和貝貝一樣平平安安。等這陣子忙過了,兩家小一輩也可以聚一聚了。我只要多做善事,老天一定會保佑我的寶貝。讓那些瞎説的人去爛嘴!祝你們一切都好。”細細地讀了這個短信,許知林才心安了,他告訴本刊記者:“她女兒要是出事了,那她可要瘋了,女兒是她的一切。”

仙桃距離省會武漢大約100公里,是體操明星李小雙、李大雙和楊威的故鄉,進入仙桃的公路邊豎着“體操之鄉”的大牌子。與中國多數城鎮一樣,仙桃在外貌上並無特色,像是大城市割出來的一角。媽媽彭才英與女兒王貝,在許知林這樣的民間音樂愛好者看來,在仙桃音樂圈中很有名氣。48歲的彭才英年輕時就喜歡唱歌,1990年從企業下崗後,和許知林等五六個人一起成立了個歌廳樂隊。樂隊並沒有名字,彭才英唱些流行歌曲,一個月也能有1000元左右的收入。到了1996年,更多的卡拉OK興起,歌廳樂隊沒有了市場,於是解散。週末時彭才英總是帶着王貝去歌廳玩,小女孩表現出很強的樂感,“她10歲的時候唱了一首《新鴛鴦蝴蝶夢》,真是唱得好,我們都覺得她有天賦”。而彭才英給人的印象是,“漂亮,性格很要強,別人能唱的歌,她也一定要能唱得好,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很是羨慕”。

在仙桃灰塵撲面的馬路邊,許知林向本刊記者回憶起確認王貝死亡的過程,依舊覺得不真實。他説,之後,熟人依舊不斷地給他打電話,詢問王貝的消息,他在11月20日中午,終於忍不住給彭才英打了個電話。彭才英語氣正常,説自己在武漢有點事情,過幾天就回去了。許知林説:“等到晚上再打她電話,就沒人接了,她應該那時才剛剛知道貝貝的消息。”預感不妙的許知林又不斷給王貝的繼父打電話,他終於接了一次電話説:“你們聽到關於貝貝的傳言都是真的,你們來這裏她媽媽只會更受刺激,有什麼事情我會通知大家。”一直到11月27日,繼父發短信通知親友,王貝遺體第二天火化,大家才趕到了武漢。許知林説,他妻子特意去得早,趕在殯儀館給王貝化粧前,看了她最後一眼,“臉上有6處疤痕,一個最愛美的孩子,就這樣離開了”。許知林的妻子到現在都不能提這件事,“做父母的心,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朋友們都知道彭才英對王貝深入骨髓的愛,更不敢想象她的心情。王貝高中時的班主任細心保存着她的照片和成績單,準備在校園內出一期刊物,紀念這個不幸的孩子。

彭才英與女兒王貝,是給人印象深刻的姐妹式母女。“她的媽媽和別的媽媽不一樣”,仙桃實驗高中的羅校長對此印象很深。2000年王貝進入實驗高中的文藝班時,這個學校才是剛剛改名的第二年。學校原本叫做華中師範大學附屬藝術高中,1999年更名為實驗高中後,每年接收的文化班學生近千名,還有一到兩個藝術班。由於原本的藝術高中有不錯的藝術類教師資源,學校改名後每年開辦的藝術班,在仙桃市算是最好的藝術類中學教育。羅校長告訴本刊記者,王貝媽媽愛美,會唱歌,給老師們留下了豪爽時髦的印象。“她染着頭髮,很會打扮,大學聯考結束後她家也辦了謝師宴,母女倆合唱了一首《為了誰》,唱得很好,大家都記得。”

許知林告訴本刊記者,彭才英經常感慨,自己雖然喜歡唱歌,卻沒趕上好時代,不知道怎麼往專業的道路上走。為了王貝學藝術,她在王貝考上實驗高中後,給她買了鋼琴。許知林説,真正從小就下定決心走藝術道路的人,三五歲就開始學鋼琴或舞蹈。鉚足了勁的母親自覺明白得太晚,對孩子越發捨得下力氣。仙桃的老師不如武漢的好,她就每週末帶着孩子坐大巴車去武漢,往返4個小時,只為了上兩節音樂課。武漢的專業老師,每節課收費100~150元,“王貝媽媽從來沒有在意過”。彭才英專門在仙桃文化宮旁邊開了一個“清雲閣”KTV,只有一個大廳和4個包間,她對人説,KTV賺不賺錢都不要緊,只要貝貝有個地方練歌就行。

王貝兩三歲時,彭才英就離了婚,隨後,繼父帶着一個兒子,與母女倆組成了新的家庭,關係融洽。無論是高中時的班主任周運珊,還是王貝好友俞奕都提到,王貝絲毫沒有單親家庭裏孩子的哀怨心態,“不是那種情感很細的女孩,想法單純,過得舒服就行”。

俞奕告訴本刊記者,她和王貝等幾個女孩,在高中時組成了一個“TOP”組合,節假日就去跑場子。所謂跑場子,一般是給商場或電器城開業、公司慶典時表演歌舞節目。彭才英非常支持,帶着女孩子們去髮廊做頭髮,拍藝術照,教給她們去夜場應有的自我保護意識,儼然一個經紀人類型的大姐姐。這母女倆,王貝脾氣温和,媽媽則顯得要強而有主見,幾乎事事為女兒做主。母親把女兒看成了一個可以實現夢想的自我,而女兒則把母親看成了一個生不逢時的自己。俞奕説,王貝媽媽希望女兒出名,卻又完全不是出於物質上考慮的出名,而是認為女兒的才華應該被更多人知曉。於是女兒的夢想也安心籠罩在媽媽的希望中。

“超女”夢

“超女”比賽,是母女倆十分振奮的一個盛宴。當年“超女”成都賽區的總導演兼主持人胡曉告訴本刊記者,19歲的王貝對人很有禮貌,感覺比較單純、大氣,不是矯揉造作的類型。2004年的“超女”,成都賽區出了全國第二名和第三名,影響力比較大,2005年的時候不少外地女孩也跑來成都參加比賽。王貝作為湖北女孩到成都賽區比賽,感覺跟四川女孩不太一樣。

聽到王貝意外死亡的消息後,胡曉特意去問了一下當年節目的編導,像胡曉這樣的導演真正花力氣關注的,是進入10強之後的選手,而王貝正是在進入10強時最後一個被PK下來的選手。負責管理選手的編導對王貝印象比較深,選手在進入10強之前,比賽的費用、服裝都是自己負責。“她在那一屆選手中比較突出,第一個包着頭巾上場的孩子,從穿戴能看出來她家境不錯,會打扮,不是那種穿着很老實的女孩子,弄得前衞、洋氣。當時就有人説她鼻子整過形,我不是太相信,感覺她不是那樣的女孩。”

”  許知林告訴本刊記者,彭才英經常感慨,自己雖然喜歡唱歌,卻沒趕上好時代,不知道怎麼往專業的道路上走。參加“超女”時,王貝媽媽和繼父那邊的哥哥非常激動地全程相陪,彭才英打電話給親戚朋友,幫女兒拉票。

2006“超級女聲”成都賽區報名現場

此時的王貝,已經是武漢音樂學院演藝學院的學生。考上武漢音樂學院,是她在高中時期最大的夢想。2003年武漢音樂學院辦了一個演藝學院,對考生的大學聯考分數和專業課要求低些,學費一年2萬元,是武漢音樂學院本部的兩倍。王貝大學聯考300多分,專業課成績不錯,成為演藝學院的第一屆學生。鋼琴專業2002級的毛雲(化名)記得,剛進校時,她參加新生晚會表演,跟其他學生比較學院化的風格相比,顯得大膽、有特色。街舞是她最大的特長。武漢“特別團體”組合,她是裏邊唯一的女生。演藝學院其實並沒有專門教通俗唱法的老師,學生基本是分為聲樂和民族唱法,“超女”的舞台經驗對王貝是個很好的鍛鍊,再回到學校考專業課,非常有優勢。或許是媽媽從小讓王貝在生活上過得很寬裕的原因,毛雲感覺王貝做事情很大氣,從來不會斤斤計較,相處起來很舒服。比賽時很多女孩子圍着導演轉,王貝卻不喜歡奉承人,性格不做作。

那時從專業水準上來講,毛雲感覺王貝唱歌的氣息和聲線有明顯的民歌影子,聲音顯得細而亮,和她塑造的Hip-Hop風格並不符合。胡曉感覺,王貝跳舞很好,唱歌也沒什麼毛病,感覺很全面,但是沒什麼看點。王貝喜愛穿着寬大的衣褲,唱着黑人的Hip-Hop,跳起街舞來動感十足,“但還是讓人覺得話題感不強,不是那麼吸引人”。

參加“超女”時,王貝媽媽和繼父那邊的哥哥非常激動地全程相陪,彭才英打電話給親戚朋友,幫女兒拉票。毛雲認為王貝很適合走演藝的路子,學校裏大二、大三的學生,忙於參加全國各地的比賽,拿名次拿證書。但是像武漢音樂學院這樣的專業院校,其實比較排斥選秀節目,學生主要是走青年歌手大獎賽這樣的路子。王貝因為“超女”小有名氣,但是在學校並不會引起多少推崇,音樂學院的學生都比較自我,沒有太多羨慕。

王貝在同學眼中特別愛笑,很漂亮,她不是一個在學校朋友特別多的人,但是有幾個好友,關係親密,彼此依賴。毛雲説,比賽過後,王貝回到武漢,駐唱的酒吧打出了她參加“超女”的名頭,王貝唱歌的價格就高了上去。

名聲生活

“超女”過後的王貝,仍然熱衷於各種選秀活動。2006年參加了“夢想中國”重慶賽區,拿到了全國的入場券。2009年成為“快樂女聲”武漢賽區的10強。毛雲認為,這兩年王貝的嗓音和唱歌方法都有了變化,從民歌腔調轉為真正的通俗唱法,2009年那首《一個人跳舞》演繹得很好,歌聲與她的舞蹈協調了。

參加“夢想中國”後北京也有一些機會找到王貝,她在北京錄了兩首彩鈴單曲,也上過一次“非常6+1”。毛雲説,王貝的風格在中國女孩中比較少見,黑人音樂需要嗓音功底,這本來並不是她的長項,但她下了不少工夫,“可是發展的關鍵,是看有沒有人推你一把”。

2007年從武漢音樂學院演藝學院畢業後,王貝主要在不同城市的酒吧駐唱,如今一個月算下來有兩萬元左右的收入。王貝喜歡唱歌,也喜歡在酒吧中被包圍的感覺。在2005年“超女”比賽中進入成都五強的文瑤説,獲得了比較好名次的“超女”,再去酒吧唱歌,會覺得臉面上有些下不來。目睹了身邊各樣“超女人生”的胡曉説,參加過“超女”比賽的女孩子,海選階段不算,凡是經歷過競技賽的,不管是第1名,還是第100名,這都是一場夢。對少數人是一場美夢,多數人是一場噩夢,基本都不願提起自己曾經是“超女”。“這就好像讓你在一個美麗生活的畫卷面前站了五分鐘,很快你就會對自己的價值觀產生錯亂,以為這是生活的常態,在以後的生活中也一直尋找那種被包圍的感覺。以她們當時十七八歲、二十幾歲的年紀,沒那麼多人生閲歷讓她們參考,很容易迷失自己。”

“超女”剛結束的時候,這些女孩子比較火,一場商演可以高達五六萬元,然後慢慢變成兩三萬元、一兩萬元。胡曉説,一些女孩在夜場混,沉溺於酒精,分不清自己到底應該是個明星,還是説其實就是個街頭藝人。現在如果某個老闆請“超女”5000元唱兩首歌,你是唱還是不唱?對大家來説,你就是個過氣“超女”,你如果不唱,邀約越來越少。好幾個女孩高不成低不就,“如果沒有‘超女’比賽,唱歌只是她們的愛好,但是經歷過這麼一場,好多人都把它當成了職業,去鑽那個牛角尖。原本唱歌是她們的生活樂趣,她們卻要去當職業藝人”。

而通過各種比賽見識過世面的王貝,非常明確地告訴朋友們,酒吧駐唱只是個過渡,自己的目標是簽約唱片公司。同樣希望通過選秀節目出名的毛雲説,發唱片對歌手來説是個台階,如果有唱片了,可以搞歌友會、籤售會,就不再是街頭藝人,而是正規化了,心理上的滿足感也不一樣。發片歌手就不會再參加選秀比賽了,那樣會把身份拉下去。

今年夏天香港的英皇娛樂找到毛雲,説希望包裝內地的歌手,問他有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推薦。英皇希望找的這個女孩18~24歲,一捧就能紅。他們已經簽了一個剛從北京舞蹈學院畢業的男生,擁有中央戲劇學院的雙學位,臉蛋和身材都很突出。毛雲首先想到了王貝,給對方看了王貝在“快樂女聲”中的錄像,對方興趣不是特別大,覺得王貝的風格定位不太好把握,沒有特別大的亮點,不知道怎麼能讓她一下子就紅起來。今年名為“花兒朵朵”的選秀節目,王貝沒去報名,覺得力不從心,因為節目和評委希望見到新面孔,很排斥“回鍋肉”,即使唱功好也會被弄下去。“現在都是‘90後’的報名了,自己去不合適。”

“我非常能理解王貝,有才華的人很多,長得漂亮的女孩也很多,要出名真的很不容易。”而以實力著稱的文瑤,去年參加“快樂女聲”,卻被拒絕在了成都50強的門外。“如果你不是市場要的那種,評委就會拼命打擊你,讓你覺得自己是垃圾,完全沒有價值。”

今年10月份,毛雲和王貝在北京見了一面。王貝提到今年的酒吧唱完後,如果沒有更好的機會,想去韓國學點美學或服裝設計的東西。女孩子一旦過了30歲,再去酒吧駐唱的可能性不大,更不會有公司想捧紅你,要麼安心嫁人不再靠自己奮鬥,要麼轉行做幕後,只剩兩三年能夠往前衝一衝。

與王貝是高中好友的俞奕,如今在仙桃市科技局上班,陽光穿過梧桐樹的葉子,照在她塗着睫毛液的臉上,肌膚有種透明的温潤。讓人想起手術枱上的王貝,消逝在了這樣的青春年少中。俞奕在前些年的藝術夢之後,屈服於家裏人的意思,找了一份安穩的工作,她説:“貝貝天賦比我們高,出去走得比我們都遠。如果讓她媽媽傾家蕩產換回女兒,她媽媽也是願意的,當初怎麼會預料到這樣的結局?”出事後,俞奕聯繫不上王貝的媽媽,在她看來,王貝的離去,讓她媽媽也死去了大半部分。王貝一直以媽媽為自豪,認為媽媽是個女強人,於是自己的座右銘是——成為女強人。24歲的她甚至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毛雲説,出事後悲痛的媽媽當然後悔死了,她説陪王貝整形不是為了自己美,是因為女兒要做這麼一個手術,自己到底是支持還是不支持?最後決定支持。“貝貝你承受的痛苦,媽媽跟你一起去面對,你為了事業,盡力了,媽媽也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