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問狼圖騰狼王是否存在 5答為你揭祕圖騰狼王

威風八面的“狼王”，只是人的想象狼羣中一頭被大狼們簇擁着的白狼王，射散出一股兇傲的虎狼之威。狼王和王后真正的特權是繁殖，想要結婚生子，可能會大打一場《狼圖騰》

2015年4月26日  電影《狼圖騰》餘熱未消，圖書《狼圖騰》又有喜訊傳來，本週三，某圖書銷售網站揭曉2015全民閲讀熱力榜，在2005年至2014年最受歡迎中國小説類中，《活着》、《平凡的世界》、《狼圖騰》、《穆斯林的葬禮》四部作品入榜，有望成為21世紀前十年“新四大名著”。都説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我們這期約了中科院動物所的動物學者張勁碩來聊聊他眼中的《狼圖騰》——

2004年4月，我通過了中科院的研究生考試，接受了未來導師的任務，前往湖北省後河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研究果子狸。與此同時，作家姜戎藉着《狼圖騰》的出版，創造了當代小説出版的神話。11年來，這本書每年都在不間斷地印刷，我們無法從版權頁中獲悉它的累積印數；但若加上盜版的印量，上兩千萬冊也許都有可能。此書後來被翻譯成20多種語言，在全球110多個國家或地區出版發行。直至今年同名電影的問世，這部作品又達到了一個新g.c。讓一個動物學專業的人去評述一本與動物有關的小説，也許有點苛刻。但是動物的真相，應該得到還原。特別是狼這種被人們放大了，甚至無限放大的一種動物，已經失去了它的本來面目。

威風八面的“狼王”，只是人的想象狼羣中一頭被大狼們簇擁着的白狼王，射散出一股兇傲的虎狼之威。狼王和王后真正的特權是繁殖，想要結婚生子，可能會大打一場《狼圖騰》

問號一：狼是什麼？
首先，我們先從簡單的生物學屬性上去了解狼。如果您家裏養狗，那麼我從動物分類學的物種概念的角度就可以説，您在養一隻狼；因為狗是狼的亞種，狗在種的層級上屬於狼，從拉丁語學名中可以直譯為“家養的狼”。通過現代的DNA或基因研究已經十分明確，狗是由狼馴化而來的，它們與狼這一祖先的分化時間大約在1.5萬年前。
已知全世界現生的犬科動物有35種，狼是所有這些犬科動物中體型最大、分佈最廣的種類。狼曾經的足跡幾乎遍佈整個北美洲、歐亞大陸，以及非洲北緣，這麼廣大的地域，養育了不同水土之下的狼們。因此，它們在體型、毛色、生活習性等諸多方面差異較多。不同地理環境，就孕育出了不同的地理亞種。所以，大家可以聽到很多狼的亞種名稱：歐亞狼、苔原狼、阿拉伯狼、北極狼（雪狼、白狼）、日本狼、墨西哥狼、藏狼、加拿大狼、佛羅里達黑狼、落基山狼、格陵蘭狼、印度狼……
問號二：有沒有蒙古草原狼？
在《狼圖騰》中，我們經常看到的名稱是“蒙古草原狼”或“草原狼”。很多人也都相信，生活在草原的狼應該叫做“草原狼”，或者生活在內蒙古或蒙古國的狼，應該稱作“蒙古狼”。但在狼的分類詞典中，根本不存在“蒙古草原狼”。至於“草原狼”倒是有一個亞種Steppe Wolf，很多人譯作“草原狼”。但這一亞種根本不是我們通常理解的生活在蒙古大草原上的狼。Steppe一詞的概念是乾旱的草原，比如北美大草原，以及高加索高山草原等。這種“草原狼”就是分佈在高加索地區的，以及烏克蘭北部、哈薩克斯坦西南部，故其中文名一般喚作“高加索狼”。
蒙古草原在英語中並不叫做Steppe，而是Mongolian Grassland，這裏面會有星羅棋佈的湖泊和河流，相對來講氣候更濕潤。《狼圖騰》故事的發生地，即烏珠穆沁草原或額侖草原，就是屬於這樣的草原。只不過，中文在面對Steppe和Grassland的時候，變得有些蒼白無力，並未能很好地區分二者。
那麼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狼是什麼亞種呢？其實，根據它們的外部形態特徵、頭骨和牙齒的結構、DNA或基因的差異、行為或生活習性等多方面因素綜合分析，所謂的“蒙古草原狼”就是歐亞狼，也就是狼的指名亞種，英文名是Eurasian Wolf。
歐亞狼是分佈最廣的狼亞種，從歐洲西部、斯堪的納維亞、高加索、俄羅斯，到中國、蒙古，甚至喜馬拉雅地區都是這一亞種。換句話説，生活在蒙古草原的狼，至少在生物學上，沒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問號三：狼羣有多大？
《狼圖騰》中有大量描述狼羣的文字，把狼的集體寫得繪聲繪色。陳陣剛到草原的時候，便和蒙古老人畢利格在雪窩中觀察狼羣，“十幾條蹲坐在雪地上的大狼呼地一下全部站立起來”……“整個狼羣不下三四十頭”。在狼羣圍攻黃羊羣的時候，“陳陣覺得，對於幾十條狼為一羣的大狼羣，這羣黃羊仍然太大了。”
這部小説多次提到“大狼羣”，動輒三四十頭。一個狼羣究竟有多大？狼的社會結構到底是什麼樣的？最為權威的動物學著作–《中國動物志 獸綱 第八卷 食肉目》這樣記載：“狼成羣或結對生活，亦有單獨孤棲生活者。冬季在北方集羣較多，但羣狼一般不超過20頭。”今年78歲高齡的動物學家高中信先生，是東北林業大學教授，他是我國最早從事狼的生態學研究的科學家。他從1958年開始調查內蒙古、黑龍江和吉林的狼的種羣。調查結果狼羣的平均組成為5只-11只，由1只-2只成年狼，3只-6只亞成體或年輕個體，以及1只-3只幼狼組成。而科學上記錄到的最大狼羣為42只。

事實上，隨着這些年棲息地的破壞、食物嚴重短缺、偷獵和捕殺等因素的影響，就連七八隻組成的狼羣都極為罕見了。只有在寒冷的大雪封山的境遇下，才有可能見到20只-30只的狼羣，而這樣的狼羣往往也是由若干個小狼羣暫時合併而來的。《狼圖騰》中動輒描寫的三四十頭的大狼羣，這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極為罕見的。

威風八面的“狼王”，只是人的想象狼羣中一頭被大狼們簇擁着的白狼王，射散出一股兇傲的虎狼之威。狼王和王后真正的特權是繁殖，想要結婚生子，可能會大打一場《狼圖騰》

問號四：有沒有狼王？
包括《狼圖騰》在內的各種關於狼的故事中，都會渲染所謂的狼王——它是絕對的領導者，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足智多謀的頭腦、勇敢堅韌的性格。但在狼的現實社會中，有沒有狼王呢？
其實，狼的社會羣體一般是由具夫妻關係的一對狼為主導，其子女參與的家庭式組合。很多人一説到狼羣，都誤以為狼王領導着它的臣子們，包括很多隻雄狼，以及它的妻妾、兒女，組成一個龐大的羣體，這都是人們臆想出來的。狼可以説是忠貞愛情的象徵，它們是一夫一妻制的。很有意思的是，這種婚配製度在犬科動物中較為普遍，至少在繁殖季節，它們大多數是夫妻共同哺育幼崽的。
主雄和主雌同時存在的情況下，也就沒有誰是狼王的問題，往往二者都有一定的領導權，因為被領導者通常都是它們的子女，或者侄子外甥之類的關係。甚至，有經驗的、年齡較大的母狼會充當更大的責任，特別是到了繁殖期，公狼更會認認真真地伺候母狼。這與人們想象的父權、男權社會是完全不一樣的，也就是説沒有所謂的狼王。
問號五：狼會自殺嗎？
巴圖在保護軍馬的場景讓人讀了很震撼，作者描繪了狼羣攻擊馬羣的激烈場面。“在狼王的指揮下，狼羣發狠了，發瘋了，整個狼羣孤注一擲，用蒙古草原狼的最殘忍、最血腥、最不可思議的自殺性攻擊手段，向馬羣發起最後的集團總攻。”“自殺性攻擊手段”又是小説作者創造出來的一個與動物學無關的詞彙。
有人會説，鯨和海豚擱淺在沙灘就是一種自殺，北極地區的旅鼠也會集體跳崖自盡。從表面上看，這很像人類世界的自殺行為，但從本質上講，這些行為不是動物個體自願去做的，由於受到外部環境和自身生理條件等複雜因素的影響，這些行為本質上是被動的。試想，如果自殺行為真的在動物界中普遍存在，這些物種早就滅絕了。
犧牲自己、保存羣體的利他行為是有條件地存在的，比如社會性昆蟲，蜜蜂和螞蟻，它們的社會結構太特殊了，幾乎不可複製。特別是在高等的脊椎動物類羣中，這種利他行為更是極少的，在哺乳動物當中也只有非洲的裸鼴形鼠有近似社會性昆蟲的社會結構。但這也只能叫做被動地“犧牲自己”，而不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