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美容 美體 服飾 情感 娛樂 生活
當前位置:哇咔範 > 電影 > 華語片場

賈樟柯:在威尼斯看到中國電影導演努力的軌跡

欄目: 華語片場 / 發佈於: / 人氣:7.49K

“地平線單元”主席賈樟柯要在10天內看56部電影,平均每天看4部以上長片。地平線單元就是這樣,一面是全球化;另一面是許多過去不存在電影的地區、民族陸續拍出電影,很快被威尼斯接納。

賈樟柯:在威尼斯看到中國電影導演努力的軌跡

“地平線單元”主席賈樟柯要在10天內看56部電影,平均每天看4部以上長片。 (賈樟柯/供圖)

“我們也會有一些攝影機面對當下,但是那種迂迴、那種曲折、那種改寫、那種小心翼翼,顯然沒有辦法充沛地、飽滿地反映當下的生活。”

2011年威尼斯電影節被認為是又一個“中國年”,魏德聖的《賽德克-巴萊》、許鞍華的《桃姐》、杜琪峯的《奪命金》和蔡尚君(微博)的《人山人海》四部華語片入圍“競賽單元”;徐浩(微博)峯《倭寇的蹤跡》入圍“地平線”單元;婁燁的《花》入圍“威尼斯日”單元。

最終《人山人海》、《桃姐》分別拿下金獅獎最佳導演和最佳女主角獎。

對於威尼斯的“中國豐年”,有人認為是“熱愛中國”的電影節主席馬可(微博)·穆勒在離任前送給中國電影的一份大禮;也有人質疑,是因為“那些導演”跟馬可·穆勒“私交很好”。

賈樟柯(微博)覺得質疑非常荒唐:“不認識人,你要他一下飛機拿個地圖,進了城找個旅館,然後開始滿北京地問誰有電影?馬可·穆勒20年前就開始把中國導演介紹給歐洲了,那時他們在都靈電影節舉辦謝晉電影回顧展、中國電影回顧展。”

2000年,30歲的賈樟柯第一次參加威尼斯電影節,那年他的《站台》獲得最佳亞洲電影獎。此後11年裏,賈樟柯前往威尼斯電影節七次,一共有6部電影在此首映,其中4部獲獎,2006年的《三峽好人》捧回金獅獎。

2011年,他的身份是第68屆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的評委會主席——這個主席身份,也被認為是“中國豐年”的一部分。

華語片:我們沒有失去抵抗

杜琪峯保持了持續的創造力,他又一次成功地捕捉了香港。我第一次看到有一部電影把香港社會人與人之間的經濟聯接呈現出來。香港是一個金融城市,它和全球金融系統關聯密切。《奪命金》展示了金融危機所影響到的底層民眾的生活,這一點使它具有特別強的本土性,同時又有特別強的國際性,套用匯豐銀行一句廣告詞,“環球金融,地方智慧”。

這部電影對香港城市空間的拍攝、理解也非常精彩。它恰好和《槍火》相呼應,《槍火》拍的是一個空蕩的、寂寞的香港;《奪命金》拍的是人潮湧動、人口密度極大的香港。這兩種香港我都感受過。

《倭寇的蹤跡》是地平線單元惟一的華語電影。在這部電影中,徐浩峯展現出非常強的重新建構自己獨特武俠世界的自覺性。

我覺得拍武俠片一定要在動作上有新的想象、新的嘗試,徐浩峯對武術、對動作都有獨特的處理。你能明確感覺到導演在突破、在尋找一個新的路子,雖然並非所有觀眾都會接受它。《倭寇的蹤跡》對聲音的處理也很有創造性,許多動作的節奏會通過聲音提煉出來。

這部電影實際上是一部涉及到當代社會和政治的古裝片。從電影裏可以看到導演對現實,特別是對權力結構的思考——當舊的權力秩序中出現新東西的時候,會引起什麼樣的激盪?

在威尼斯能夠看到中國電影導演努力的軌跡,從蔡尚君的《人山人海》、徐浩峯的《倭寇的蹤跡》、杜琪峯的《奪命金》,許鞍華的《桃姐》,我覺得它是一個很清晰的軌跡,它代表了華語電影人我們沒有失去抵抗,還在抗爭。

電影是一個理想主義的工作,優秀的藝術家一定可以通過自己的電影工作很好地生活,這是最好的狀態。但是拍電影的原初動力一定是因為自由表達的渴望,所以在自由和現實利益之間,真正的藝術家一定選擇自由。

我們看世界各地的電影,藝術家通過他們的作品能夠直接地對社會發表觀點,對生存在其中所存在的種族問題、政治問題、經濟問題、性和暴力的問題都有毫不掩飾的、直接坦蕩的電影的表達,這種當代性在中國的電影裏面顯然是缺少的。我們也會有一些攝影機面對當下,但是那種迂迴、那種曲折、那種改寫、那種小心翼翼,顯然沒有辦法充沛地、飽滿地反映當下的生活。

如何理解人性、理解社會、理解政治、理解今天的世界、理解自然和人的關係,如何與人類總體的認識不脱節,中國電影在這方面的意識基本上呈現了陳舊的狀態。我覺得我們的電影不能稱之為現代電影、當代電影。

我們的電影文化處於全方面保守狀態。這首先來自於意識形態的保守、來自作者自身缺乏創造性和缺乏勇氣的保守,也包含了整個中國電影觀眾在接受電影時的一種保守。

地平線單元:從來沒拍過電影的民族也來了

今年地平線單元一個很突出的主題是自我放逐,這樣的影片有十幾部之多。它們講述人從城市放逐到大自然、放逐到山區、放逐到與世隔絕的地方時,獨自面對自己的生活處境。

比如一部泰國影片《去做他的鄰居》,講述一個人從城市回到村莊的故事。攝影機跟隨他,關注他的日常生活,拍攝他進山、種田、種水稻,非常自然主義,對大自然的呈現也非常有力,有一種當代藝術的感覺在裏面。

最令人驚喜的是在地平線單元中看到世界電影版圖的擴張。一些從來沒有生產過電影、拍過電影的民族,也帶着他們的電影來了。

有部薩摩亞和新西蘭合拍的電影叫《演説家》,這是薩摩亞民族拍的第一部影片。講了一個發生在古村落中的故事:村子裏有個小矮人,他被視為弱者,他的生活與整個村莊起了衝突,最後他勇敢地站起來,面對整個權力進行辯論。

從題材上來説,它直面本民族傳統的生活形態。從電影語言上來説,它非常嫻熟,散發出一種獨特的民族氣質,這種氣質是熒幕上很少見的。

地平線單元就是這樣,一面是全球化;另一面是許多過去不存在電影的地區、民族陸續拍出電影,很快被威尼斯接納。

一個地區的電影受不受關注,當然不會因為某一個具體的人離開某個崗位就發生變化。中國文化之所以受關注,還和中國國情有很大的關係。中國是發展非常快的全球經濟體,處在劇烈的變革時代,電影它是一個窗口。

我並不擔心馬克·穆勒主席離任會怎樣,華語電影最大的憂慮其實是能不能有更多的新面孔,他們的電影是否有能力、有機會來到威尼斯、來到戛納、來到柏林,特別是能夠進入到更加矚目的主競賽單元,這是華語電影要反思的問題。我們為什麼老是來常客?為什麼新人非常少?是創作的問題、通道的問題、還是整個文化氛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