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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編劇徐兵:創作時覺得踏實在活着

欄目: 內地劇 / 發佈於: / 人氣:2.01W

拍攝最艱難的時候把自己的陸虎和奔馳都賣了,錢都砸進劇組了  每部戲有每部戲的艱難,徐兵説:“拍這個戲,最難的是錢。”  説到電視劇行業的資本運作現狀,徐兵表示:“資本大規模進入這個行業從去年已經開始,今年更厲害了。

《紅色》編劇徐兵:創作時覺得踏實在活着

徐兵在拍攝現場

徐兵

本站娛樂訊 9月18日起《紅色》在北京、山東、湖北、重慶四大衞視精彩上演。該劇由曾創作過《請你原諒我》、《新上海灘》等影視劇的徐兵擔任編劇,張魯一、陶虹領銜主演。近日,編劇徐兵回憶了這部戲拍攝中的點點滴滴。

《紅色》是一部情節動作戲,但籌備的時候徐兵要求劇組把它當一部愛情戲拍

看過《紅色》的人都有一個鮮明的感受,這不是一部通常意義上的抗戰劇,到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和內容進行創作,徐兵表示:“眼下大部分抗戰戲有一個規律:所有人都是好戰分子,就想殺鬼子,戰士平民男的女的全一樣,都紅了眼,天天以戰爭為已任。但真實生活不是這樣,尤其是後方這幫人,他得過日子。過日子的基礎是什麼呢?家庭。《紅色》故事放在了淞滬抗戰後的上海租界,危機暫時還沒到老百姓身邊,打仗的事兒暫時還是這些人的驚恐和擔擾,他們回家還是要炒菜過日子,計較的是炒菜的魚新不新鮮這些生活小事。然後危機才不可避免地一點點侵蝕過來,越來越可怕,無法避免怎麼辦?最樸素的決定是保衞家庭,最大限度保衞日常生活不被侵害,使那個我愛的和愛我的人,不要覺得我懦弱。戰士去前方是為了國家,有國才有家。普通人在後方為家庭豁出去和敵人拼命,有家才有國。所以在劇裏可以看到普通上海市民弄堂裏的生活,看到他們和父母、愛人以及鄰里的情感,他們就像我們熟知的普通人,原本不是好戰分子,是會計、是裁縫、是家庭婦女。這樣一部抗戰戲,拍之前導演甚至將《72家房客》做參考功課。男主公徐天的設定就是一個想過普通生活的人。淞滬會戰結束日本人進入上海的時候,他在亂哄哄的大馬路愛上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惹了天大的禍。相愛了一起過甜的日子吧,禍水伴着甜水一併發作,徐天不得不想辦法遮補,疲於奔命,直至殺日本人。這不是他的初衷,但最後他變成那樣了,這一切才是真實的反抗的原因,從平凡人到不平凡人的過程,也是侵略和戰爭的真實生像。”,《紅色》在動作、情感、情節上各具看點,不過編劇徐兵卻更在意劇中的情感,他説:“雖説這是一部呈現出來以情節動作為主的戲,但籌備的時候我要求劇組不要把它當動作戲,更不要當戰爭戲,而是當一部愛情戲拍。那個年代的愛情有真實純粹的基礎,現在的愛情你再海誓山盟,最後分手都因為那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誰真為誰死去了?誰真為誰殺人去了?1937年的時候,他這頭在房裏説了句海誓山盟,出門就應驗了,一排槍對着你敢不敢吧?所以《紅色》根本上是個愛情戲,為愛犧牲才踏實,為愛才有可能迸發出自己都不知道的能量,小日子平平常常沒有遇到愛,誰都平凡。愛情不是佐料,是犧牲的源動力。”

拍攝最艱難的時候把自己的陸虎和奔馳都賣了,錢都砸進劇組了

每部戲有每部戲的艱難,徐兵説:“拍這個戲,最難的是錢。由於各路配置基本上都沒用腕兒,原來談好的投資陸陸續續都撤了,並且很友情地祝我幸福。就剩下我和另一個朋友撐着,我投了絕大部分,連編劇稿酬都沒拿,炒房地產把自己炒成房東了。但一點也不後悔,戲沒有拍走樣,交下一幫好哥們兒。最難的時候我打個比方,10號劇組那邊就要匯500萬過去支付各種費用,今天已經5號了,還不知道錢在哪兒。為這個戲我倆車賣了,一個陸虎、一個奔馳。就這樣,導演拍一半覺得有演員不理想要換,那個景的戲都拍一半多了,換人加重拍預算得超小50萬,還是重拍了,一切憋着股勁就想為戲好。壓力真挺大,在組裏還不能露聲色裝穩重,不然劇組知道我沒錢了揭不開鍋,勁兒一泄啥都別聊了。我入行早,以前是人給錢就寫什麼都寫的,現在有基礎了憑興趣寫劇本。基本上一年一部,寫自己喜歡的,寫完自己拍自己賣。有自主能力沒投資人制片人管了,積了一堆牢騷不發還等什麼時候?《紅色》這個是我投資相對比較大的一個戲,為什麼投多了呢?***的。劇本出來好多人都覺得好,我就覺得為什麼要用大牌演員呢?結果沒人投了,自己投。還有就是大家説好的時候,又説你這本子還有些太文藝,把那些生活的刪掉,抗戰就好好抗戰,每集都殺人每集都出事兒我們就有信心了。那我還沒信心了呢對不對?只有自己投了。”

不後悔以這樣的方式完成《紅色》,導演、主演在現場都拼命了

作為投資人和編劇,徐兵非常感激整個拍攝團隊的艱苦付出,他説:“為拍《紅色》我這幫兄弟真是玩了命,拍到後來導演楊磊掛着鹽水抬到現場拍的,沒人逼他,大家都在逼自己。戲裏要把張魯一炸出四五米遠,因為用高速攝像機拍,魯一死活不用替身,非得自己來。所有這種戲人飛出去都只能看背影後腦勺,《紅色》完全是徐天驚恐玩兒命飛起來的那張臉。後來很多人問我有沒有後悔《紅色》是這樣一個搭配,他們問的時候其實就是在説,你看看你死扛嘴硬,後悔了吧?有啥好後悔的,我又不是個生意人,一幫在這個戲上的哥們兒都不是生意人,起碼前後那一年裏大家不是生意人。一年後楊磊帶《紅色》這個組拍別的戲,大家聚一起張口閉口還都談前年的事兒,把那個組的老闆都聊鬱悶了。包括我們現在拍新戲,還時不時聊。《紅色》開機的時候我跟大家説過,誰家揭得開鍋來拍電視劇,多苦啊?從導演員到場工每天起早貪黑,沒辦法這是個生計是個工作,但老這麼幹就頹到底了,總要幹件讓自己驕傲的事,以後可以和別人説某某戲是我拍的,要不然怎麼維持下去?怎麼才能讓初入這行時心頭那股火不滅?《紅色》就是能讓我們驕傲的機會!把好多人説哭了。拍的時候大家心知肚明,就憑着個跟誰也不能提的驕傲放在肚子裏,其實都不知播出前景。景地周邊好幾個組在拍,都是認識的哥們兒,大家互相串門探班。人家的播出時間都定下來了,《紅色》完全不知道啥情況。沒人泄勁,也沒人回來把這當一活兒,相反倒悲壯了,莫名其妙。關機的時候看片花,導演楊磊看着就哭了,砸了我一拳,我還他一拳,然後走上漫漫後期發行排播之路。”

在播出前把《紅色》提前賣給基金公司實屬無奈

和播出後從電視台回款的方式不一樣,作為投資人,徐兵在營銷模式上走了另外一條路,他説:“《紅色》現在播了,但播之前我把它賣掉了,賣給了一隻基金公司,折了個價。如果算筆賬,算上首輪、二輪等播出,他們毛利一集70萬左右,基金公司掙的比我多。為什麼要讓他們掙這錢呢,因為我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拿回這個錢。因為電視台也拿不到廣告的錢,有些大衞視連續虧損兩年了,衞視拿不出錢來買電視劇,但又必須得買,怎麼辦呢?製作方倒黴。我四家衞視都簽了,但一分錢都沒入賬,按理説簽約的時候應該付百分之三十,播完之後兩三個月付我全款,那我這個賬就對了。但實際上不這樣,播完你得跟電視台要錢去,樂觀估計是一年,不樂觀估計是兩年。錢拿不回來,我後面的事兒怎麼做,怎麼拍新劇。所以當然要賣掉了,回了本外加上一點利潤。錢沒那麼快從電視台那兒拿回來,那隻能想辦法從資本市場上找。這也是這行越來越像個買賣的原因,這是另一個話題,真沒轍。”

説到電視劇行業的資本運作現狀,徐兵表示:“資本大規模進入這個行業從去年已經開始,今年更厲害了。有的是整體收購,有的是單個項目收購。這行越來越這樣了,已經上市的影視公司咱就不説了,上市了也難。正在申請上市的公司如果過不了會更難,本來那就是個指望,停下來審,資金鍊眼瞅要斷,生產還怎麼繼續?戲還拍不拍?其實好多奔上市去的老總真有抱負,也不光圖錢,做的品質大戲觀眾也都認可,但要維持批量就得批量投入,要用好的團隊、好的演員、好的宣發。要命的是電視台收購能力逐年遞減,胃口越來越小還拖欠。可以算一下,一線衞視一年播幾部劇?平均每部四十集算,一年也就二十來部在一線衞視黃金檔的,這些戲不賠錢,剩下的就不知道了。再去看看總局備案開拍的年產量,都兩三萬部集了吧,真沒法兒弄。

感慨現在的電視劇只是一個生意,跟創作情懷理想沒半毛錢關係

《紅色》是一部與眾不同的抗戰作品,以這樣的方式來創作與徐兵的個性有很大的關係。做了這麼多年編劇,對這個行業的林林總總有了太多的認識,徐兵説他也想借這個機會發發牢騷,他説:“前段時間有個衞視組了個編劇會,開會的時候非讓我説説。我就説大家都太‘會’了,都知道在這個電視劇市場裏怎麼做。編劇説怎麼寫才好才快,演員説怎麼演才牛,導演説怎麼拍才對,投資人説怎麼搭才好賣。每個鏈條都有經驗,這讓我覺得這根本就是個生意行當,跟創作作品情懷理想差異個性之類的沒半毛錢關係,這些詞兒你要擱公開場合説,大家都會覺得你有病!有朋友和我説,你就是幹這行的,這行要什麼你就給什麼好了。市場喜歡吵架吵得兇的,這個觀眾層面喜歡這種東西,就應該給這種東西。你要覺得你高雅牛逼,寫小説去做音樂去,做藝術電影去。説的沒錯,但我就愛乾電視劇,年紀大了,電視劇也年紀大了,我跟它一塊兒退休。電視機是最大的免費播出平台,那麼多人八點鐘沒地兒去,這幫人基本不看小説不看純文學,圖書館、美術館、音樂會去得也少。娛樂是一定要滿足他們的,但在娛樂的同時,你説的這件事兒是不是最好也能稍稍動一動他們心裏那塊老也不動的地方,等於他們偶爾翻了一兩頁純文學,偶爾去了趟美術館音樂廳吧?誰心裏都有那塊嫩的地方,做總統和拉車的如果看電視劇,也會因為小小動了一下那嫩的地方而舒服。老聊那些大家都料得着的事,就會比誰的烈度大,誰更直給更狗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播出機構鼓勵編劇創新,但採購的時候卻覺得還是買以前那種保險

徐兵認為,電視劇的行業機制已經左右了電視劇的創作方向,他説:“改革開放這麼多年電視行業毫無疑問比之前是開放了,是真好,沒説反話。但也有毛病,要命的是這毛病大家都知道,都裝不知道。首先是購片。電視台購片的業績考核和個人追求糾結相背。購片人不但為電視平台提供播出內容,實際也方向性地影響了製作機構的生產內容。餐飲業最開放了,大街上想吃什麼都有,辣的酸的甜的炒的燉的蒸的讓大家調口調胃。電視劇行業吃客免費,但負責給全國吃客安排食譜的購片機構,一味只是提供爆炒辛辣,大傢俬下也知道這樣下去終有一天會影響到全民族的文化審美腸胃,但工作崗位更替肯定會早於電視觀眾腸胃需要整體治療之前,不隨大流兒犯不上。結果這股大流兒泥沙俱下!電視劇是買賣,但根本是創作。每回電視節大家約定俗成心照不宣,創作的時候購片機構也説要創新要生活,買片的時候就去找情感和場面一路爆炸到底、不要生活原來面目的片子。都知道什麼是好,但火爆的保險。劇本看完,購片人説真好,等劇組兢兢業業把片子拍出來了,説好的人早已扭頭親近火爆辛辣的去了,弄得跟被騙一樣。好像觀眾只看得懂爆脾氣,把觀眾弄習慣出門都成了爆脾氣怎麼辦?從前一兩年總會冒出個文火慢燉,在生活本來汁味上發酵情節的好口碑片子,現在越來越難。把問題歸於購片機構也不公平,還有職業機制的因素。選購什麼樣的片子怎麼排播,特別是大製作,要經過審片小組、總編室甚至主管台長。很多一線購片人,對品質本身是有追求的,但向上送給決策層時出現業務真空。決策層管理包括衞視在內的很多頻道,每個頻道很多內容,電視劇只是其中一部分,雖然是支出最大的一部分。決策層沒時間像購片和審片部門的人那樣什麼都看,因此決策時需要明顯的指標説明將購買的好劇。這時候購片人説這個劇如何貼近生活、如何高品質、如何不同於其它都沒用。硬性指標漸漸從誰拍的誰寫的誰製作的,歸結為一條,誰演的。有名演員的戲就是好戲,除此外別的説明蒼白無力。直接影響是演員的價格漲到全世界最高。間接影響製作成本大大縮水,編劇導演不需要用武之地。最後的結果是,有演員就行了,別的該湊合就湊合,作品越來越糙,直到連名演員自己都忍不住喊怎麼沒好劇本?製作怎麼這麼湊合?”

徐兵十分留戀《紅色》的創作過程,因為它已經成為了一個特殊的記憶。“那段時間不光是我,大家都沉浸在一個氛圍裏,覺得自己踏踏實實在活着。你要再問後不後悔?實話真不後悔,拍一戲交一幫哥們兒,比啥都值吧?”